Friday 22 March 2013

天天过长堤的新新人


天天过长堤的新新人
周文龙/报道 龙国雄/摄影(2012-04-23)


http://www.zaobao.com.sg/xhd/pages1/xhd120423.shtm

林国雄(右二)从新山来本地工作,每天得花四五小时在来回路上。
  下午5时15分,林国雄(39岁)已经在不停地看手表,留意着下班的时间了。
  15分钟后,他已经来到了奎因街的长途巴士站,排队等着买赶往新山的巴士车票。
  “今天我的运气不错,排在队伍的第一位。只要待会儿车一来,我马上就能上车了,无需大排长龙。”见到记者时,他笑着对记者说。
  的确,10分钟后,林国雄后面开始出现长长的,达数十公尺的人龙,等车的人从大人到小孩,从上班人士到学生都有。而他们的目的和林国雄一样,那就是回家——新山的家。
  新加坡和新山只有柔佛海峡的一水之隔,两地人民关系也相当密切,常有不少新加坡人到新山游玩,更有好多住在新山的新山人,天天往返新加坡工作,却没选择在新加坡居住,当起每天往返新山和新加坡,在两地工作生活的“新新人”。
  据统计,住在马来西亚新山一带,每天往返新马两地的“新新人”约有15万人,包括4万名工人、5000名学童,以及10万名驾车人士。这些来往新加坡和新山的“新新人”,为两地关系勾画出一幅热络、频密及繁华的城市奇景。
  林国雄在新加坡工作已经18年,目前是实践剧场的宣传经理。他说,自己每天回家有如“长征”,必须搭车到新加坡关卡,排队过了关卡,再上车到柔佛新山,然后又下车排队过马来西亚关卡,才算踏上“国土”。
  “之后,我还得搭车到新山拉庆总站,从那里再转换多一趟车,才终于能回到家。整个旅程至少得花两个半小时。所以我常跟朋友开玩笑说我很‘幸福’,天天都飞台北,因为我每天来回路上所花的时间,几乎等于我飞台北的时间了。”林国雄自嘲说。
  他也说,自己每天清晨6点45分出门,将近10点才到公司上班。他回家时,5点30分下班,回到家里却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。轮到晚上剧团有演出时,他回到家时常常都是凌晨一两点,只睡4个多小时,马上又得起床准备出门了。

车费足以在本地租房间
  另一名受访的“双边人”廖兆宜(36岁),住在新山Pelangi一带,离柔佛关卡只有15分钟车程,回家行程没有林国雄般辛苦,但他说,自己每天也得花3小时在路程上。
  廖兆宜在本地工作12年了,目前是一名网络工程师,工作时间较具弹性,一般都是过了9点才进办公室。
  他说:“比起我的一些朋友,他们每天五六点就要起床,每天过着起早摸黑排队过关的紧张生活,我算是比较幸运的一个了。至少我可以避过拥挤时段,在人群比较少的时候排队过关卡,人没有这么累。”
  对每天开车上下班的李秀文(34岁)而言,她的“痛苦”并非在挤车,而是在开销方面。
  李秀文原是马来西亚《光明日报》的记者,11年前在本地娱乐杂志《U周刊》的招聘下,成为《U周刊》记者后,每天驾车往返新加坡工作。
  她说:“我是土生土长的新山人,过去一直都在新山读书和生活,从未想过来新加坡工作。在新山当记者时,我多次采访了长堤塞车情景,对在新加坡读书或工作的人的辛苦是感同身受。当时,我还想:他们何必两国奔波,让自己这么辛苦呢?想不到现在我却成为他们的一分子。”
  李秀文每天驾车来往新加坡,得花费新币21.20元通关费,花费不小。如果再加上车油和其他车子维修费用,估计她每月的交通费约五六百新元,几乎可以在本地租一个房间住了。
  她说:“刚开始在新加坡工作时,我是采用‘停车转搭公共交通’(Park and Ride)方式,把车子驾到靠近新山关卡的酒店,再搭车过关卡。但4年前新的柔佛关卡启用后,我这招行不通了。而且我的身子现在比较差,不太适合长途跋涉,所以只好忍痛花钱驾车来上班。”
傍晚时间,奎因街的长途巴士站就会排起长龙。

社交圈子不在这里
  工作回家花费的时间长了,个人的休闲时间相对也就少了。李秀文和廖兆宜都觉得,他们的生活和社交圈子大多在新山,新加坡朋友一般都只限于工作上的朋友而已。
  廖兆宜说:“我一般都是工作后就回新山,很少有时间跟新加坡朋友聚会。再说我做的是网络工程行业,我们这一行的人也习惯上网聊天。”
  每天驾车到新加坡的李秀文说,她的一切活动也在新山,对新加坡认识有限。“比如我对新加坡道路就认识得很少,大概只知道怎么从我家去到大巴窑上班,还有去市区白沙浮一带,可说是新加坡道路的白痴。”
  另一方面,每天来往新加坡和新山,精神上的损耗也不小。尤其是每天过关卡时,经常面对着长长人龙或车龙,堵在人群或车群中好几个小时,这种精神上的损耗确实累人。
  林国雄就说,曾有一度因受不了长途跋涉,认真考虑放弃这里的工作。他说:“几年前发生马士沙拉末(Mas Selamat)事件时,局势比较紧张,新加坡关卡查得特别严。我们每天排队进出关卡至少等上一个多小时,人龙差点要排出关卡大厦。”
  林国雄说,由于等候时间太长,排队人群心烦,难免发出怨言,偶尔起小哄发泄一下,“一些持枪的守卫立即紧张起来,有如镇暴队般地喝令大家肃静,令大家心里更加烦躁。”
  说起这些不太愉快的过关经验,林国雄说:“我和其他10万多名马来西亚人一样,只不过是为了改善生活而每天往返两地的普通民众,为什么要搞到每天过关卡都感觉好像是逃犯?”

家乡的味道
  林国雄其实是有能力在本地居住的,但为什么他仍选择每天辛苦地进出新加坡呢?
  问起林国雄这问题,他沉思了一会才回答:因为家乡的味道。
  家乡的味道!?
  “没错,尽管我每天上下班行程疲累,但我始终没搬到新加坡住的一个原因,就是这家乡的味道。这味道来自新山的咖啡、面包、煮炒,还有夜里还开着的大牌档,甚至人与人的交往。”
  林国雄说,他其实是喜欢城市的,出国旅行也喜欢去大城市玩,但数次住在新加坡朋友的组屋时却感到不自在:“晚上楼上的马桶拉水声,隔壁的人走路和说话声音,还有楼下的摩托车声,都觉得刺耳,整个晚上难有宁静。”
  而回到新山后,却让他得以放下新加坡的紧张节奏,心灵得到沉淀,可以静下来,做一些他喜欢做的事,比如制作面包等。
  林国雄说,在新加坡工作了18年,但他清楚知道,新山才是他的家园。
  “我住在新山,感觉到新山人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。偶尔走在街上,看到不认识的新山人,我们都能随意聊天,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很密切。同样地,我也觉得新山的东西好吃。这或许就是蔡澜所说的,只要把你的生活节奏放慢,你就会发现,生活中很多琐事会显得更美好了。”

也有新加坡人住新山
  近年来,马来西亚政府着力打造柔佛依斯干达特区,计划把这地区变成马来西亚半岛南部最发达的地区,以及居住、娱乐、环境和商业完美融合的国际化大都市。
  随着依斯干达特区房地产发展日益稳健,一些在新加坡工作的外国人也选择在新山买房子筑家园,使依斯干达成为“小联合国”。
  业界人士透露,新加坡在新山置业的人数,在5年里将增加一倍。特别是与新山捷运系统衔接的新加坡地铁汤申线(Thomson Line)于2018年建成后,将有更多新加坡人考虑到新山买房。
  谈到新加坡人住新山,也当“新新人”的现象,李秀文说,她确实留意到新山发展商近来推出房地产项目,不少价位超出多数新山人的预算,主要针对新加坡买家。
  “这些房地产项目相信吸引了不少新加坡买家。如果新加坡去年没有推出新条例,限制拥有组屋的新加坡人买第二个房子的话,相信到新山买房子的新加坡人会更多。”
  林国雄也听闻一名新加坡朋友,前阵子因为这里的房子集体出售,之后决定全家搬到新山居住,买了洋房和车子,宁愿每天花近1小时越过长堤工作。
  不过针对新加坡人住新山的现象,林国雄却觉得,这对新山人来说并非稀事。
  “新山与新加坡除了有地理关系,其实长久以来也有着历史与血缘的联系,彼此的互动性强。新山出现越来越多新加坡人,或新山人纷纷到新加坡工作求学,这都是我们两地人习以为常的事情了。”
  尽管这些年维系两地的历史情感已逐渐消失,两地人民的互动也渐渐围绕着利益。但林国雄却认为,新加坡和新山仍摆脱不了彼此的亲密关系,彼此可以和谐合作,让“新新关系”日日更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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